再回母校
黃金堂
4月初,我接到通知,讓我去寧夏師范學院做第十二屆師范生講課初賽評委。放下電話后,我卻有了一些莫名的壓力。自固原師范高等專科學校畢業(yè)后,二十多年彈指而過,我和母校雖處同一個城市,但去過的次數(shù)寥寥無幾。我不知道,當年給我們上課的各位老師,如果碰到了,我還能不能認出來。
比賽那天早上,我早早起來,驅(qū)車直奔學院。原定講課是八點開始,六點十分我已經(jīng)到了校園。天剛微微亮,也許是周六的緣故,校園一片寂靜,不見一人。走在寬闊的馬路上,我一邊看路上標語,一邊看兩邊林立的教學樓,氣勢恢宏,布局有序,校園環(huán)境之優(yōu)美,遠非當年可比。那時候,我在老校區(qū)上學,老師辦公室和學生教室都在同一棟樓上。保安站在樓門口檢查學生戴校徽,有些學生忘了戴或丟了校徽,就想蒙混過關(guān),可教學樓只有一個出入口,保安豈能讓你輕易得逞。
我在校園轉(zhuǎn)了好一會兒,估計時間差不多了,到了文學院博雅樓,邊上樓邊品味“博雅”二字的寓意。不料在樓道碰到了熟人馬飛老師,他邀我到辦公室坐坐。我走進去,環(huán)顧四周,發(fā)現(xiàn)里面辦公桌比較多,就問馬飛老師:“這里面有很多老師嗎?”馬飛老師點了點頭,并指著一個臨窗位置告訴我:“那就是你班主任余淑榮老師的辦公桌。”我心里一震,瞬間對那個角落有了親近感、崇敬感。
我上師專時,余淑榮老師從教也沒幾年,年輕有氣質(zhì),聰慧而博學。記得有一天中午上學,我騎自行車穿過巷道時,遠遠看見余老師也正往學校走。我騎到余老師跟前問道:“老師,我能帶你走一段嗎?”余老師一看是我,一扭身就坐到自行車后面,沒有架子,沒有距離,這樣的班主任自然深得學生喜愛。
我和馬飛老師寒暄間,一個穿風衣的女老師進來了。我還沒看清是誰,馬飛老師就介紹道:“你的班主任來了。”我趕忙起身,余淑榮老師轉(zhuǎn)身看了我一眼,竟一口叫出了我的名字,讓我頗感意外。余老師依舊干練、颯爽,雖然一別多年,但還是一見如故。師生暢談,無拘無束。我的眼前,不斷浮現(xiàn)出當年在樓道背書的投入、考試前整個宿舍徹夜挑燈復習的認真、校慶時反復排練大合唱的執(zhí)著、早餐時用饅頭夾著豆腐乳的可口,以及校外鐵皮屋的釀皮子、馬路邊售賣的自考資料、周末錄像廳循環(huán)播放的功夫片等畫面,既清晰又遙遠,既簡單又幸福。余老師當年帶的班里有很多同學在各行各業(yè)都很優(yōu)秀,這與老師的正確引導是密不可分的。
坐在簽到室,一個穿淺色西裝的女老師走了進來。我旁邊坐著的老同學馮順恒站起來打招呼:“劉院長好!”我這才知道,是當年主講《中國古代文學》的劉衍青老師來了,也趕快作自我介紹。劉衍青老師微笑著坐到我和馮順恒旁邊,問詢近況。我問她是否還記得當年宣講論文一事,劉老師很好奇,問我怎么知道這件事。我笑道,中文系學生在一個下午齊聚階梯教室,聆聽老師們匯報學術(shù)論文,那天劉老師穿的是一件紅西裝,是第三個主講人。劉老師很吃驚,問我怎么記得這么清。我回憶道,那些年固原城流行紅西裝,男人女人一片紅,我穿著紅西裝坐在臺下聽,怎能記不住老師的紅西裝呢?我告訴劉老師,媒體上有關(guān)她的報道或者相關(guān)文章,我常會看。尤其2021年由朱恒夫和她編訂的《紅樓夢俗文藝作品集成》八卷本出版發(fā)行,我不僅細讀了相關(guān)報道,還對全書399.4萬字特別作了分析,那該是多少學生寫多少篇800字的作文才能夠完成的量。
徐安輝老師進來了。徐老師在我大二時從固原民族師范調(diào)入師專中文系,給我們主講《中國現(xiàn)代文學》。那時候徐老師很年輕,講課慷慨激昂,熱情澎湃,思路敏捷,充滿才情。有時候課間出去,我們會偷偷翻看他的講義,書寫工整詳細,條理清晰,引經(jīng)據(jù)典,資料充實,顯然備課花了很多心思。我對徐老師最深的印象,是一次系里組織演講活動,徐老師發(fā)現(xiàn)一個話筒有問題,就問哪個學生愿去辦公室換一下。班里一個男生表現(xiàn)積極,生怕別人搶在前面,拿起話筒轉(zhuǎn)身就從階梯教室往出跑,被臺階一碰,失去了重心,幾個踉蹌大步后,跌倒在階梯教室門口,惹得一片大笑。多年后,想起徐老師,我總會想起這個畫面,真有點無心插柳柳成蔭的無奈。其實,徐老師還是一個多才多藝的人,會寫文章擅長演奏樂器,多次在學校文藝匯演中表演,每逢徐老師出場,班里學生的吶喊聲、鼓掌聲一片,氣氛火熱。
八點整,我和文學院李慧東老師一起走進分賽場。一個戴著眼鏡的秀氣女生主持活動:“歡迎評委老師們到來,比賽現(xiàn)在開始。”掌聲響起,參賽講課的同學逐一登臺,各展風采。
5月31日,寧夏師范學院更名為寧夏師范大學。《固原日報》以《根植熱土 根深葉茂》《扎根六盤 點亮夢想》《我是一個小小的石頭》《流淌于血脈中的奉獻》等為題,從不同層面作了深入宣傳報道,細讀每一篇文章,都讓我作為曾經(jīng)的寧師一員,倍感溫馨與自豪。